山東街角的修鞋攤前，裂開的運動鞋被捧在布滿老繭的手里。大爺瞇著眼穿針引線，黏合劑的氣味混著柏油路面的熱氣，在八月的午后蒸騰。兩天后，當男生來取鞋時，那道猙獰的開膠縫已變得服服帖帖，像從未受過傷。
"五塊。"大爺擺擺手，掌心還沾著黑褐色的膠漬。男生愣住了——這雙限量款球鞋修起來格外費工，光是對齊鞋邊就耗了整整一下午，更別說反復涂抹膠水、用鐵鉗固定的耐心活兒。他兜里揣著早就備好的零錢，卻沒想過會是這個數字。
轉身去隔壁水果攤買了個最大的西瓜，男生把瓜放在修鞋箱上。大爺連忙擺手，黝黑的臉上堆起皺紋："小伙子，這哪成。"推搡間，老人從木箱底層摸出兩個泥人，是捏得憨態可掬的孫悟空和豬八戒，"這個送你，自家孫子捏的，不值錢。"
修鞋攤的鐵架上，還晾著幾雙等待認領的鞋子。有磨平后跟的皮鞋，有斷線的運動鞋，每雙都系著寫有名字的小布條。大爺說，修鞋三十多年，最見不得年輕人因為一雙鞋為難。"學生娃攢錢買雙好鞋不容易，開個膠就扔了怪可惜的。"
網友拍下這幕時，大爺正蹲在地上，用牙刷細細清理鞋縫里的灰塵。鏡頭里，他的指甲縫里嵌著洗不掉的膠印，但那雙擺弄針線的手，穩得像握著精密儀器。有人說，這五塊錢里，藏著比黃金還貴重的東西。
傍晚收攤時，大爺把西瓜切了半塊分給隔壁攤主，自己捧著剩下的，坐在小馬扎上慢慢啃。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，連同那個斑駁的修鞋箱，一起印在發燙的路面上。風過時，掛在箱角的鈴鐺叮當作響，像在數著那些不起眼的善意。